5月20日-26日，朝鲜领导人金正日率大批朝鲜经济、技术专家访问中国。金正日此行还参观了多家中国企业，可以说这回访问的经济色彩极为浓厚。韩国有学者认为金正日在中国的访问是对朝鲜国内干部的“教育”，让他们亲身感受中国改革开放的巨大成就，并为朝鲜今后政策转换提供借鉴。但在朝鲜半岛局势依然紧张，朝核问题六方会谈停滞不前的情况下，朝鲜的国家战略重点是否能够向发展经济方面转移，朝鲜经济将会如何发展都成了世人关注的问题。
发展经济成为朝鲜突破内外困局的首要选择
朝鲜如今面临三大问题，一是外部安全环境问题陷入僵局；二是内部政局面临世代交替的考验；三是经济发展面临诸多挑战。这三个问题具有较大的相互关联性，并相互制约。但是目前错综复杂的局面也使发展经济成了朝鲜突破困局的唯一可行的选择。
外部安全环境方面，由于去年的天安舰和延坪岛事件，朝韩关系陷入严重的僵持局面。韩国方面将朝鲜必须首先就事件进行道歉作为展开双方对话的前提，而美国基本上是以朝韩关系改善为重开六方会谈的前提。朝鲜在多次正式明确地表示天安舰事件非其所为的情况下，显然难以满足韩国的要求。与此同时，韩美均面临明年大选，政策难以有重大调整。而朝鲜也没有什么有效手段可以使韩美改变政策。因此，半岛的政治僵局短期内难以打破。
使韩美坚持自己政策的另一个重要原因是朝鲜的内部政局存在着明显的脆弱性。由于2008年时朝鲜领导人金正日的健康状况突然出现问题，朝鲜领导人的世代交替问题被提前提上议事日程。朝鲜的第三代领导将如何确定、如何接班，接班后是否有能力领导朝鲜，以及朝鲜会出现什么变化等等一系列问题都摆在了世人的面前。面临如此多的不确定性，韩美显然更乐于在僵持中观望和等待。
对于朝鲜来说，要解决世代交替的平稳过渡主要的问题在于要获得足够的内部支持。而要让人民认可的重要条件是在保证国家安全的同时，能够使人民的生活不断地得到改善。当然，如果外部安全环境较为宽松将对朝鲜发展经济更为有利，从而也就有利于朝鲜的权力交接。但是，在外部安全环境难以改善的情况下，如果朝鲜也能实现经济的发展和人民生活水平的明显提高，那可能会更有利于新一代接班人地位的巩固。
因此，无论从哪方面看，也无论是被动的还是主动的，集中精力发展经济正成为朝鲜突破内外困局的首要政策选择。
长期以来朝鲜一直在探索自己的发展道路
冷战结束后，由于国际环境的剧烈变化，朝鲜经济失去原来社会主义阵营的依托而开始显著下滑。上个世纪90年代中期的严重自然灾害更是极大地加剧了朝鲜的经济困难。当时朝鲜连续数年出现经济负增长。朝鲜从一个较为富裕的国家沦为一个外汇、能源和粮食短缺的国家。
经过“苦难行军”，进入新世纪后，朝鲜经济开始逐渐恢复。但是，长期的经济困难已经使原有经济运行方式难以为继。朝鲜领导人开始探索在新形势下发展经济的路径。
2001年，金正日提出要“摆脱旧的观念，进行崭新的思考”。2002年7月1日朝鲜提出了以提高生产效率为目标的“改善经营管理措施”。措施包括了计划制定权的下放、汇率改革和价格改革等内容，在政策上开始触动了朝鲜长期实行的供给制度。朝鲜经济开始从实物经济向货币经济转变。商品经济和市场机制也因此渗入到朝鲜经济生活中。
但是，“7.1改革”只能说是适应新经济环境的初步探索实践，并不是一场系统的改革。在解决经济发展问题上有诸多理论和实践问题摆在朝鲜领导人面前。这包括在外部安全环境存在极大不确定性的条件下，如何处理发展经济与先军政治的关系；在外部敌对环境存在的情况下，如何处理开放与坚持自我主体的关系；以及在复杂的内外政治经济环境中，如何处理市场经济与计划经济的关系等一系列问题。
2003年以后，朝鲜的经济探索之路显然受到了外部安全环境恶化的干扰，朝鲜再度突出强调了先军政治，发展国防。因此，直到2008年发展经济才又回到聚光灯下，朝鲜又提出了建设“强盛大国”的目标，希望在2012年金日成诞辰100周年之时能够打开“强盛大国”之门。集中精力发展经济似乎正在成为朝鲜新一轮的社会运动。
朝鲜发展经济的思路逐渐成型
2002年的“7.1改革”使朝鲜经济中的市场经济成分不断增长，部分民间人士的经济实力不断增强，局部富裕和总体短缺形成反差，并共同推动通货膨胀，社会贫富差距开始显现。这导致2009年朝鲜试图通过货币改革来解决复杂的经济矛盾。货币改革无疑对朝鲜经济造成了严重冲击，但同时也使朝鲜领导层更重视对经济规律的研究，发展经济的思路更趋成熟。
目前朝鲜发展经济思路主要体现于以下几个方面：
首先，朝鲜加大了对外开放的力度。自冷战结束后，朝鲜一直就在不断尝试以开放经济特区的形式，扩大与国际经济的交往，这方面有代表性的是罗先经济特区和开城工业园区。2010年1月，朝鲜又将罗先市开辟为特别市，希望推动经济特区的发展。同年2月，朝鲜将位于中朝边境鸭绿江上的两个面积最大的岛屿——黄金坪岛和威化岛，交由中国企业开发。此后，朝鲜又将黄金坪岛和威化岛上的50平方公里区域指定为自由贸易区，允许包括外国人无签证自由出入。3月，朝鲜又将平壤等八大城市规划为新经济特区，对外资开放，实施优惠税制政策。
其次，朝鲜加强了与发展对外经济相对应的体制建设。2010年，朝鲜成立了大丰国际投资集团和国家开发银行。大丰国际投资集团是对外经济合作机构，为国家开发银行吸引投资和保障财源。而国家开发银行则承担向国家经济发展的重要项目投资的任务。为此，国家开发银行要建立能与国际金融机构、国际商业银行交易的现代金融规则和体系。
第三，朝鲜加强了推动经济发展的制度建设。2010年下半年开始，朝鲜对主管经济的机构进行了调整。其中包括将朝鲜“合营投资指导局”扩大改编为“合营投资委员会”，成为指导和管理外资的中央领导机构，将“国家资源开发指导局”升格为“国家资源开发省”，以及单独设立“经济开发总局”来统筹全国经济建设。
今年初，朝鲜制定了“国家经济开发十年战略计划”，制定了基础设施建设、能源等12个重点领域的发展目标，确定要在2012年“打开强盛大国之门”的框架，并“展示了在2020年达到发达国家水平的前景”。
尽管，朝鲜要实现自己的目标还任重道远，但我们完全可以期待朝鲜经济出现较大的改观。（作者为中国国际问题研究所副研究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