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我早就不穿白衬衫了。衣橱里,厚薄衬衫、长短t 桖、秋冬茄克、春夏裤子,应有尽有,我大约点了一下,光 t 桖,短 t 桖衫16件,长的达到了12件。秋冬茄克、春夏裤子数量也惊人。就是衬衫没有统计数字?嫌土气,八成让我送人了。

夫人经常责备我,甚至扬言损我,有她的理由。她说,一家人,我的衣服最多,把其他人的位置,都挤占了。

现在,我幸福啊,衣服不但时新,选择范围也广多了。读者不知道,在30年前,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一个男人?那时,出门相亲,连一件好衣服都没有。在父母当家的难忘岁月里,家里姊妹5人,加上老人,吃饭的嘴巴就有8张。经济拮据,能讲究么?在家,我排行老三,小时候,衣服是老大、老二先穿,旧衣、几乎破了,也舍不得扔掉,再由下面的孩子传承。

两个姐姐都是女孩,她们的旧衣如同接力棒,到了我这个男孩手中。男孩穿女孩的衣服,能行吗?这不要紧,可以改啊!比如女孩裤子,撒尿的地方,开一个洞口,就变成男孩穿的,这,不就成了?改一下也比较方便。

平时,我们这些孩子穿的裤子,屁股磨起了洞,大人根本舍不得丢掉。到裁缝店里,补上上两块大补丁。你别说,缝纫机补的两块补丁,走过的黑线,一圈圈的像水中涟漪,煞是好看。能送到裁缝店修补,那家庭条件算是不错的。有的孩子,屁股上的补丁,就是自己家里大人手工缝补的,比较难看。但也得穿呀,要不,就露屁股蛋了。

膝盖也是容易坏的地方。我记得,是第二次起洞了,那天与小伙伴爬树,自己下来太快,被一个树枝头钩坏了。这次,母亲为了省钱,竟然在昏暗的电灯下,自己完成的。我在她身边看着,程序很简单,剪块布头,贴在反面,穿好了黑线的细针,在母亲手指快速运动下,没有40分钟,两个洞口,就被密密麻麻的补丁遮盖了。

那时,家里条件的确不好,姊妹5人,常年没有一件新衣,大姐要好一些。直到1974年我高中毕业(高考没有开始)工作了,条件有所改善。但工资很少,每个月只有14元。

24岁那年,母亲给我张罗对象。当时在港闸区政府工作的老表海林哥,有一天到了我家,与我母亲嘀咕了几句话。没有一个星期,一天晚上,大约5点,他突然来到我家,母亲脸上有了笑容,直到她告诉我,我才知道,自己马上就要跟着海林哥,去外面看对象。

事情来的突然,我一点没有准备。那时是夏天,临走前才发现,自己上身,竟然连件好衬衫都没有。

母亲急得团团转。先责怪我,但怪我也是白怪,平时,我就没有一件好衬衫。后又叹我表哥不早点通知。表哥笑笑,解释说,人家大人今天上午才通知的。大家正在为我想办法时,二姐串门来了。她嫁给了魏家,魏家与我家仅隔200米。她见我们都急得很,一拍大腿,说了一声“办法有了!”转身跑了。

不大一会儿,她气喘吁吁来了。手中,拿着一件白衬衫。我明白了,马上套在身上,上下打量觉得太肥,又过长,下摆都到了我的膝盖。难怪呀,不是我的衣服,是二姐夫的,他个子比我高出一头,也胖得多。听二姐说,这件白衬衫,二姐夫还穿在身上,从他身上剥下的。

没有办法,我的确没有一件好衬衫,眼下,只能是它了。

如今,打开几个衣橱,自己的衣服,成了灾。夫人怕我到了商场一激动,就买回了衣服。其实,有时一种上衣,比如t 桖,挂在商场装修豪华的柜台里,蛮好看,但真正穿在自己身上,不过如此。所以,衣服买回来,有的穿上一二回,就休眠了。一次大夏天,夫人把整个橱里衣服,都拿到外面暴晒。她说,光我的衣服,就整理了小半天。

我不相信,直到夫人逼得我,同她一起往衣橱内堆放衣服,自己才服了。的确衣服太多,多数属于重复购买,衣橱也已经爆满。我又细细观察了一下,有的衣服还是品牌,买时,都是付了几张大红票子,才到手的。

又过了几天,我回家,发现她一脸不开心,自己不知什么地方,又得罪了她,小声地问她:你怎么啦?谁知,她回我一句话,让我大吃一惊,“下次,你再买一件衣服,只要没有穿过一个月,我就给你剪了!”

这话厉害啊!事后才知道,她一件牛仔裤,混到了我的衣服堆里,找了半天,气得把火“浇”到了我的衣服上。

从此,我小心多了。前年,有一次自己去南京江苏法制报社。办完事情,到新街口逛了逛。发现一个柜台,有一件衬衫,款式特新,价格合适;主要优点还是全棉,手感很软,颜色也特别棒,是一种咸菜色的,比较耐脏,特别适合我这个年纪。

想想,自己平时,只有大事才来南京。我熬不住了,痛快地向营业员扔过去1、5张大票子。把旧上衣往包里一塞,穿回了家。进门前,觉得不妥,又换了原来的长t桖衫,怕夫人说自己又瞎买衣服,

过了几天,我才告诉她,同事一件衬衫买小了,主要是缩水了,穿得太紧了,我的身材小一号,就送给了我。夫人居然信了。但没有过几天,又郑重地对我说,以后,别人送你衣服,也不能要了。家里的衣橱,实在没有地方堆放。

后来,我想了一个办法。把自己一些不怎么穿的厚薄衬衫、长短t 桖、秋冬茄克、春夏裤子,全部送给了夫人娘家几个亲戚。这一下,衣橱里我占用的地方,一下空出一半地方,乐得夫人拍我肩膀,连声称好,脸上,有了平时难得的开怀笑容。

瞧,我一个好主意,就让夫人乖乖地又跟着我转了。没有一个星期,我又到几个商场转了转,买回了2件全棉隐格黄条衬衫,2件品牌 t桖,一条广东产新版休闲裤,再加一件野战茄克。夫人这回屁都没有放一个,叫我轮流穿上,站在一边,还给我评头论足了一番。

与30年前相比,与我24岁那年,跟着表哥到女方家里看对象相比,现在,我的服装穿戴变化,真是不敢想象。当初,到女方家看对象,自己可怜,连一件像模像样的衬衫都没有,竟然借了二姐夫的白衬衫,赶场子去救急。

所以说,难怪最后对象没有“对”成。试想,我一个大男孩去相亲,自己也工作了,却穿着一件又肥又长的白衬衫,太寒酸了!出发前,当我穿了这件像阿拉伯人穿的袍子,亮相时,身边就有人,捂着嘴巴在笑。顺便提一下,当年我看的对象,女方家里,居然藏着姐妹俩,两个女孩都长得不错,我都瞧了,妹妹更好看,一对眼睛眨巴着,都能说话,但我一个都没有捞到。

那次相亲没有成功,搞得我灰心丧气,至少两个月,我的心情没有转晴。到现在,我还在想,那次没有成功,没有其他原因,肯定是那件临时救急的“袍子” ,出了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