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8月12日和8月15日是中日关系的两个重要节点。一个时间是《中日和平友好条约》签订35周年，一个时间是日本战败投降68周年，日本自称是“终战纪念日”。对于前者，中日两国每年都要有一些友好的纪念活动；而对于后者，除了日本政府的官方纪念以外，日本右翼势力每年都要密集到靖国神社，怀念和祭奠军国主义的亡魂。而今年，这两个纪念日赶上了近年来少有的日本右派政治家安倍所领导的右派政府，他们正在谋求修改日本和平宪法，秘密策划拥有集体自卫权的解释，准备建立国防军，针对中国进行扩军备战等危险的政策行为。这种情况已经使中日两国关系深陷危机的重围，两国矛盾不断深化，摩擦频繁，是非难解，前景堪忧。而日本右翼势力则带有比以往更强烈的情绪，必将借这样的纪念日兴风作浪，发泄其邪恶欲求。
8月6日是日本广岛1945年遭受原子弹轰炸68周年纪念日。也就在这一天，日本新建造、被命名为“出云号”的直升机航母正式下水。这个“出云号”的名字曾经是日本侵略中国时期日本海军的旗舰。日本为什么要搞这种让中国等侵略战争受害国心堵的事情呢？
联想到日本首相安倍晋三乘坐日本航空自卫队战机7310号，暗中怀念731细菌部队的成就，穿96号球衣暗示要修改宪法第96条，以及日本副首相麻生表示日本要学习纳粹德国悄无声息地架空魏玛共和国民主体制的宪法而实现修改日本“和平宪法”的目标等事情串到一起，不禁让人意识到，在日本政坛，看似偶然的事情其实并不偶然，而是日本政客惯用小手段、小伎俩暗示政治路线和政府政策的一个信号。最严重、且让受害国难以接受的是安倍政府竟然起草声明，认定旧日本侵略军队使用、战后仍然沿用的旭日旗与日本国旗日章旗一样都是日本的象征，具有同等的地位。这个军国主义侵略战争的旗帜是中国等亚洲受侵略之害的国家无论如何都难以接受的。这不仅是小伎俩的问题，而是公然复辟的政策象征。
安倍是一个现实主义的政治家，但是，他在骨子里有深刻的理想主义的成分。理想主义是基于精神信仰的一种政治主张和政策追求，并且多数理想主义政治家是基于善良的人性而追求一种公平、正义和进步。比如，一战中的美国总统威尔逊主张民族自决、主张世界民主化，代表了人类社会和国际关系的进步方向。
那么，安倍的理想主义是什么样的理想成分呢？安倍从骨子里欣赏战前日本军国主义侵略扩张的威势，并想重温已经无法复原的大日本帝国的历史旧梦。因此，才在国会答辩中口无遮拦地表示对韩国的殖民侵略不是侵略，各国对于侵略的定义各有不同。这从本质上否认了《联合国宪章》中对于第二次世界大战侵略国家的规定，否认了二战中和二战后建立起来的基本国际秩序的基础，因为这个基础就是建立在世界反法西斯战争、反对德国、日本等扩张侵略的正义结果和战后的一系列国际秩序安排。同时，安倍口口声声地表示参拜为国家而牺牲的靖国神社中的英灵是正当的。这也就等于说参拜为了过去日本军国主义侵略扩张、奴役亚洲和世界人民的法西斯军队的战死者是正当的。也正因为如此，他表示尽管他今年“8·15”战败日不去参拜靖国神社，但是，他不反对他的大臣去参拜靖国神社。他要通过这种形式避免自身成为争议的焦点，而是鼓励自己的大臣部下们去发扬日本帝国侵略和在亚洲、太平洋上耀武扬威的精神。因此，从本质上来看，安倍的理想主义仅仅有脱离实际，不顾历史条件的变化和转换，难于实现的“理想”的成分，而且，是一种怀念军国主义威势、企图复辟大日本帝国的梦想，与传统上理想主义内容上和平、进步的思想色彩背道而驰，是一种不切实际，反动和逆历史潮流的反动内容的理想主义。安倍的这种路线和政策如果持续坚持的话，整个日本国家和日本社会就会在逆天的道路上越走越远，十分危险。不仅危害日本国家和日本民众的福祉与未来，也将使日本成为东亚和世界的危险之源、动荡之源。
其实，安倍的这种策略同时又充满了现实主义的色彩，既想通过这种本人不参拜的做法向中国、韩国等示好，将参拜和不参拜都当做是一种外交牌来打。又想通过放任大臣级别的人物去参拜，让日本国内和国际社会适应这种情况，习以为常，以便为以后彻底突破参拜禁忌奠定基础。所以，他可以公然袒护大嘴麻生，即使麻生说出学习纳粹德国这种冒天下之大不韪的话语，遭到日本国内和国际普遍挞伐的情况下，他仍然要保护麻生的官位，避免支持他修宪和复辟的这个左膀右臂和得力干将中途夭折。否则，麻生若被迫辞职或不得已遭受罢免，安倍自身的仕途和复辟日本帝国的理想主义旧梦也会遭受挫折、甚至可能引发连锁反应。
其实，结合安倍的历史来看，并不能认为安倍就是一个完全不可救药的人。因为在2006年第一次执政时期，安倍毕竟对改善同中国、韩国的关系做出了历史性的贡献。这是安倍对于历史有功绩的一面。中韩两国不能够因为安倍现在倒行逆施的政策而全盘否定他有功绩的历史，而要客观全面地看待安倍的功过得失。事实上，中国尽管对安倍保有充分的警惕，但并没有将他一棍子打死。在这次安倍执政的初期，中韩两国尽管也批判安倍在选举中的右翼言论，但实际上对安倍都抱有很大的期待，期待他再英明一次，再一次实现双边关系的转圜。但令人遗憾和失望的是，他却越来越右翼，越来越极端，让人感到越来越不可救药。这使中日、韩日关系的矛盾日趋尖锐，日益深化，已经走入了难以救药的死胡同。如此继续发展下去，日本与中国、韩国的关系已经没有未来。这并非是危言耸听，而是实际关系轨迹的描述与说明。但是，越是双边关系陷入低谷，对双边的损害越大，改善关系的期待也必然会逐渐增大。但是，改善关系不可能一蹴而就，要有诸多准备，诸多改变。否则，更加持续、长久和更加深化的损害不可避免。
这需要安倍政府响应中国的长期号召，既要同中国改善中日关系的努力相向而行，而不是背道而驰。包括不搞针对中国加强自卫队和针对中国的军事部署，不要以价值观联合来围堵中国，不可以向同中国发生海疆挑衅的国家支援舰艇装备等军事装备阻遏中国的外交和军事互动，更不可以仰仗美国打压中国等等。
其实，对于日本的这种右翼动向，国际社会早已经警惕起来。一方面，安倍及其阁员的右派言论不断遭到国际社会的批判和抨击；另一方面，美国对日本不仅抱有深刻的警惕，而且已经开始觉得利用日本阻碍中国的崛起可能成本更高，更容易被日本的自身私利所利用。日本开始越来越多地成为美国的麻烦，和拖累美国的沉重包袱。因此，安倍政府如果再不及早改弦更张，必然陷入被动，而走向没有前途的、黑暗的死胡同。
（作者系外交学院国际关系研究所教授、日本研究中心副主任）
